新蜀道“难”(上) | 汶川十年

原创 文/张玉硕 时间:2018-05-17 8:26

昔日“蜀道”早已全部打通,如何走下去要看人民的智慧。

“前方距离映秀还有21公里”,语音导航声清晰地响起,提醒我们真的快到了。我和文哥、老王一行三人开着一辆3.0排量的雅阁行驶在都汶高速上。

虽然出发时觉得还是SUV好,毕竟开轿车走山路令人心中忐忑,但事实证明,这里路况足够好,一辆轿车足以应付,而且除了一些急弯处,车速都还不慢。

这个自古以来以险峻著称的地方,如今可以用一句话概括,“地势险要,但道路平整”。单向两车道,一侧是高耸的山峰,有的地方植被茂密,有的地方裸露出褐灰色的山表面,间或有混凝土砌成的格子,远远看上去,像是山的眼睛,应该是为了避免落石;另一侧是奔腾的岷江,混黄的江水奔流向前,翻腾而急促,与道路间隔着一条护栏。

三四日间,我们走访了阿坝、汶川县、映秀镇、漩口镇、水磨镇等地,途径剑阁、姜维城,深切地感受到,这里的交通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但人们想要富起来,唯一的出路似乎只剩下了“走出去”。

孤岛

在距离震源点映秀镇1.7公里的张家坪村,我们在前往百花大桥遗址拍照时遇到了正在擦车的王先生。这是一辆红色的五菱宏光,虽然开了三年多,但看起来还很新,王先生家里开了个小小五金店,自己则在五公里以外的阿坝铝厂上班。

“还是买了车方便啊,我们这儿吃饭、耍都得到都江堰去,一天班车只有两班。有了车,接送两个孩子上学,去城里怎么都方便。”

村里清一色的三层小楼,家家户户门前种着一些花草,门前岷江堤岸上有一些是开垦的荒地,稀稀拉拉地种着韭菜、青菜、茴香等几种常见菜。

十年前发生的那场大地震,似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。王先生最担心的还是泥石流。四年前,后山爆发了一场大规模泥石流,一夜之间掩盖了三层小楼的下面的一两层。后面是高耸的山峰,随时可能塌方,前面是湍急的岷江,村子与外界联系的唯一一条道路也被拦腰截断。张家坪村瞬间就成了一座孤岛。

“上次泥石流,解放军派了大型挖土机过来,横在那里,就连挖土机也差点被冲走,我们就坐在挖土机的爪子里到了映秀镇,后来在小学校里住了两个多月。”回想起当时,王先生至今还心有余悸,“一到汛期,村里只有小孩子能睡觉,家长都在旁边守着。不敢睡。”

“现在村里人越来越少,家里条件还不错的,小孩子们都到都江堰上学了,以后也难回来。”虽说要离开祖辈生活的地方,王先生一脸的淡然,“人总要生活嘛。”

除他的那辆五菱宏光外,村里也有人买了小汽车,但总体并不多,只有不到十辆,其中多数为三五万块钱的五菱、东风、长安、金杯等,10万左右的车只有一辆传祺GS4。

至于停在村西侧一辆宝马X6,他连连摆手,“开宝马的那个人是派出所所长的小舅子,之前是做工程的,之前犯过事儿,我们村只有一辆合资车。”

整个映秀镇由广东省东莞市对口援建,“当时有一批摩托车运过来,各家抓阄,谁抓到就能分一辆。”当时这也是人多车少的无奈之举。

而今有自己车人们就可自由往返张家坪与都江堰,在那里耍上一天,“你晓得不,我们都不在映秀这里吃饭的,他们(映秀的饭店)都是卖游客钱的,当地人不会去吃。”

虽然只隔了十几公里,对张家坪人来说,和都江堰似乎隔了一个世界,而车几乎是通往那片活力四射之地的唯一途径。

双刃剑

跨过一座新桥,就是映秀镇,这是当年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之一,失去了近8城的人口,如今也是援建力度最大的新城。

但崭新的建筑和笔直宽阔马路是一把双刃剑。公社君和同事们随地走访的过程中,发现到处都是带着长枪短炮的媒体同行,或者从成都或都江堰前来参观的人们。

说这里交通便利,又不足以通往很多地方,主干道只有一条G213国道。“之前山的另一边有条大路的,地震后就没再经过映秀。”说不便利吧,从都江堰、成都过来也很方便,“附近人来玩的不少,不过待上几个小时就走了。”在当地开客栈的马大姐又矛盾,又无奈。

马大姐的忧虑也不是个案,她的邻居们大多靠开饭店、开客栈为生,那些之前做五金生意、建材生意、甚至开美容院都没了生意,黯然关门了,地震前在这里的水泥厂、钢管厂、水力发电厂几乎全部搬到了都江堰。

由于5·12地震震源地的名头还在,这里游客量还行,但随着时间推移,这种模式的可持续性令人生疑。比如说,5月11日5·12地震10周年前一天,她的客栈也仅有我们几个房客,并没有住满。与映秀镇类似的汉旺镇,傍晚时分宛若一座空城。

但不是所有的人都要离开。距离映秀镇大约10公里就是著名的水磨古镇,一位在当地景区做保安的小伙子告诉我们,他曾经到过上海,在昆山做工,一个月只有两三千块钱,就又回来了,现在景区做保安一个月也能拿这么多。说罢,就娴熟地去指挥车辆了。

在阿坝师范、禅寿老街,人流量明显大起来,车也明显多起来。“这次援建,我们提前了50年-100年。”一位卖现炒茶叶的老板娘表示。作为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进入成都平原的南大门,当年茶马古道的必经之地,水磨古镇在“六桥飞架”与重修重建公路的加持下,焕发出新的生机,七八十年前羌民背着东西过溜索永远成为了历史。

1,300多年前,李白写下“蜀道难,难于上青天”这样的诗句,“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,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。”如今,此地道路已通,但如何将路走下去,要看人民的智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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